因果关系决定了事件的时间顺序。如果一个事件由之前的某些事件引发，并且引发了之后的某些事件，则该事件在历史上的位置得以确定，不会再更改。

——Bayer，Haber，Stornetta

文 / 巴九灵

2020年，比特币从大约4000美元的最低点出发，经历了5轮快速上涨。而新年伊始，比特币的价格曲线更是一浪高过一浪，站上了50000美元的高点，到了3月13日，比特币再次创下历史新高，60000美元。

比特币2020年整体回顾

远到华尔街，近到中国，大家的眼镜碎了一地。

比特币暴涨最大也是最公开的原因，当然就是美联储了。

美联储自从去年宣布无限制量化宽松以来，大量的流动性被释放到了市场上。于是全世界的投资人就慌里慌张地到处寻找保值的东西购买，争取让手里的钱不贬值。

哪些资产是保值的呢？受到疫情影响比较小的高科技股票当然算一个，反正外面是瘟疫横行，没办法出去工作，在家正好看视频聊天，顺便看马斯克的SpaceX上天。

SpaceX载人龙飞船

除此之外，那些数量有限，具有天然稀缺性的资产也受到了欢迎，比如房地产、黄金，还有我们今天要说的比特币。

大量的资金涌入，把比特币大体上沉寂了2年的市场彻底激活了。

但是今天要说的，不是美联储如何放水，而是比这个更加直接、更加隐秘的比特币价格推手——灰度信托公司，Graysc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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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度信托不仅有着一个很酷的名字，做的生意同样很酷，司如其名，就是做一座连接黑与白的桥梁。

灰度信托公司官网

因为早期被用于各种非法交易和洗钱，长期以来比特币的名声都不太好，并且它也不在任何政府的监管之下，所以对于大机构来说，要投资比特币，就要承担被监管部门查水表的风险，比如说涉嫌洗钱、非法资本转移等等。

不止于此，买了之后也是一堆麻烦事，万一被黑客黑走了呢？到底保存在哪个比特币钱包里面好呢？这些事情对散户来说可能不是问题，但对机构来说，却是个大麻烦。

而灰度信托做的，就是把这个麻烦接了过来——我替你们购买，替你们保存，你们购买我的信托产品就够了。

这样一来，大机构投资比特币的路径就打通了。

一方面，灰度信托是合法机构，直接受美国证监会SEC的约束，可以合法地发行信托产品。

另一方面，灰度信托主要做的是加密货币的生意，下属九只信托产品，其中最大的一只就是比特币信托产品，GBTC。

灰度信托公司官网

灰度信托这家公司的生意非常简单，就是私募信托中介。简单地说，金融机构可以通过现金或者比特币置换的形式来获得灰度发行的比特币信托产品GBTC。每购买一份，就相当于买入了灰度持仓的等额的比特币。

如同我们之前所说，对华尔街乃至于国际上的大投资机构而言，直接投资比特币的监管风险比较大，并且还要担心怎么保存，怎么防止被盗，怎么交税的风险，但是经过灰度在中间这么一操作，就豁然开朗了。因为灰度发行的GBTC是传统的信托产品，华尔街对怎么买卖、怎么操作都驾轻就熟。

灰度的这个产品，不仅仅满足了机构的需求，也刺激了普通美国人的投资。美国人的养老金账户，是可以用来投资，但是不能提前取出来的。

现在有了灰度信托，美国人也可以用养老金账户里的钱来间接投资比特币。

但是灰度信托并不从二级市场赚钱，它赚钱主要通过管理费。

不管比特币是涨还是跌，灰度基金每年都会向投资人收取2%的管理费。其实比特币这个产品是最便宜的，灰度的以太坊信托，管理费就要2.5%。

听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少，但是按照灰度信托在2021年3月初的持仓65.55万来计算，它持有的比特币价值是320亿美元。管理费2%，也是6.4亿美元。

躺赢这个词，可能就是用来形容灰度的吧。

02

灰度信托，有一个微妙的点，和普通的信托产品不同。

普通的信托是可以赎回的。而灰度信托管理的是比特币，为了满足美国证监会SEC的监管规定，灰度的信托是只能存不能赎回的。

灰度比特币信托条款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拿着10个比特币交给了灰度抵押，灰度置换给我们相应数目的GBTC信托证明。我们是不能再用这些证明把自己的比特币要回来的，只能到二级市场上找人接盘。

这样一来，灰度的比特币仓位就只会不断增加，不会减少的。就这么渐渐地，灰度成为了比特币市场上的大多头。

精彩开始了。

比特币的价格因为美联储放水开始上涨，于是更多的人和机构希望找渠道来投资比特币，灰度信托里的GBTC也就成了大家蜂拥而入的购买对象。

投资者通过灰度购买比特币信托，给灰度的保险库扔进去更多的比特币，而本来灰度持有的比特币就已经很多了，又不能卖，一来二去，就进一步加剧了市面上比特币的紧缺。

然后比特币价格就继续涨，涨了之后更多的人想买又没有渠道，最后GBTC的溢价也就越来越高。

在比特币价格冲击50000美元的1月份，机构们愿意在二级市场上花70000美金来购买一份GBTC——也就是说，这个溢价达到了惊人的40%！

那么这个时候，就诞生了一个完全没有风险就能赚钱的方法，那就是套利。

因为用比特币可以和灰度1比1直接兑换GBTC，但是市场上往往要加价40%才能买到。那么这个时候对于手里直接就有比特币的矿工来说，都不用管什么储藏了，直接把币往灰度那里一放，把1比1兑换出来的GBTC转手到市场上一卖，就是40%的利润。

投资者参与GBTC份额认购的模式

所以，机构掏钱给灰度买GBTC，让灰度购买比特币代替自己持仓；比特币矿工为了溢价，也直接抵押比特币要GBTC。大家都要GBTC，GBTC溢价提高了，灰度又有钱购买更多的比特币来发行信托了。

在现实世界，我们都知道左脚踩着右脚怎么都飞不到天上去。但是灰度信托告诉我们，金融的想象力是没有极限的。灰度的GBTC高溢价和不可赎回的机制，随着大量资金的入场，逼着比特币的价格水涨船高。

03

这真的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么？其实风险也很明显。

灰度信托对比特币只进不出，那么把钱和比特币交给灰度，实质上相当于自己把比特币捐给了灰度。而投资者手里的信托价值，其实完全依赖于有没有新人入场接盘。当溢价是正的时候，当然无所谓，GBTC和比特币都可以一路高歌；但是如果溢价不断减少，真的还有很多人愿意接盘吗？

GBTC近一年走势

到了那个时候，一旦新人不入场了，市场上就可能会出现大量抛售GBTC的行为，到时候这张信托证明就会直接砸手里了。

而灰度收的是管理费，比特币和GBTC是涨还是跌，每年2%的管理费都是要收的，这也意味着灰度信托没有动机去为GBTC托盘兜底，等大势逆转的时候，恐怕GBTC的走势会比现在的比特币更加极端。

对投资者来说，左脚踩右脚上天的时候非常惬意，但也得想想跌下来怎么办。GBTC的溢价来得快，去得也快。截至3月12日那天，GBTC的溢价已经反转，变成-15%了。

而躺赢的灰度已经宣布停止新的投资，准备变更自己的业务模式了。

本篇作者 |司马懿| 当值编辑 |何梦飞